新工业诗歌的意象美学一一以梁尔源《流星中子雨》（组诗）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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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业诗歌的意象美学一一以梁尔源《流星中子雨》（组诗）为例

中新网湖南聂茂苏鑫龙发布时间：2024年04月07日 10:19

中新网湖南聂茂苏鑫龙

2024年04月07日 10:19

新工业诗歌的意象美学

一一以梁尔源《流星中子雨》(组诗)为例

聂茂苏鑫龙

　　一、新时代呼唤新工业诗歌

　　科学技术以“解蔽”的方式推动人类文明进程，带给艺术新的审美体验。海德格尔指出“我们当前的生存乃是一种由科学来规定的生存，人作为‘一般主体’能够按照他对自身的理解和意愿来规定和实现本体性的本质”。新工业诗歌伴随着“新工业时代”而成为探寻时代洪流下人文精神变化的“脉动”。随着电子科技的快速变革，电子设备的全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已将大众的双手从机器中“解脱”。拜国内外优秀科技电影、电视剧广泛传播之赐，人类慢慢习惯了正在构建的科幻的、指向未来的“存在”方式。新工业诗歌作为人文与社会生产力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种艺术门类，其所产生的审美文化无不与当前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相辅相成，新工业诗歌伴随着社会的发展，推动着社会的进步，它既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缩影，也是社会发展、科技进步和人文腾飞的助推器。

　　新工业诗歌以“科技”的变革，延展着人类的哲思和审美。它以科技时代的发展脉搏，融入日常生产生活中。它以“科技”为底蕴，以时代的前沿阵地提供人文审美思维，以超越现实困境的诗学意义为阶梯，以计算机科技革命与“新工业时代”作为我们的日常审美，以“工业”与“工人”相融合而最终形成独具工人阶级文化自信力的“诗意存在”。

　　梁尔源是具有现实忧思、人文情怀和关注社会发展的诗人，也是很早关注新科技带来审美变化的诗人之一。在他创作并发表的一系列新工业诗歌中，最突出的是两个字：“变”与“新”。“变”展示了他运用情感、想象力、创作方法的适度反抗和变通，找寻属于自身的诗歌话语表达体系；“新”彰显了他追求社会和生活中的“新”的审美趣味，他以“科技”为重要审美角度，运用一些极颇革新特色的意象美学，将科技之“新”运用到诗歌的创作之中。2024年第4期《诗刊》推出的组诗《流星中子雨》就是很好的例子。在这组新作中，梁尔源以“中子”为主题，以聚“意境”为叙事手段，高度聚焦“科技诗歌”的“新锐”、“新质”与“新变”，形成了独具个人审美魅力的意象美学之“变”。“意境”原本就是中国美学中特有的审美情境，本组诗歌中既有“远景”的情绪铺垫，又有“中景”的物体渲染，还有“近景”的主旨赞扬。全诗结构合理，层次分明，重点突出，既突显诗歌的结构美，又蕴含着“新”的诗歌气象。

　　二、新工业诗歌的智力叙事

　　梁尔源这组诗歌的特点之一是以科技美学意象，展现新时代中华大国“壮美”，阐释了中华民族的智力叙事。诗歌以“科技”意象的解蔽之美：科技美学与大国崛起为中心理念，以科技革命的核心“中子”为描述对象，诠释了其作为科技中的“刀尖舞者”形象。诗人围绕“中子”的科技属性，以“中子”的“散裂”过程为创作源泉，将科技革命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路相得益彰，“中子”不仅有着改革开放的镜像裂变，有着民族奋斗征程的“飞翔”“穿越”“冲刺”；而且有着生态文明建设的“狂奔”“散射”和“强烈震颤”，有着生命延续的“凌然执法”。

　　其一，科技与改革开放。组诗中的《加速器》将赋有科技感的“裂变中子原”化作时代命运的“齿轮”，一语双关地阐述了科技与民族大国崛起的“速度”与“奇迹”。将“改革开放”的时代镜像，赋以“散裂中子原”的“超语义”指涉，将“心脏”作为中子裂变的形态样貌以“科技”意蕴展现出来。诗中“转动”二字暗合了邓小平南巡的重要历史拐点，它是“散裂中子原”、“梦的心脏”，是“潘多拉盒子的灵光”，从源头探寻科技与改革的关系。而“四十年的血管”则是科技流淌“赫拉克勒斯”英雄之血的生动比喻。在科技的变革下，“负氢离子”亦变为了“淡雅素食”，其以光的速度，将带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飞鸟”，朝着“人类的终极使命”一路“狂奔”。“粉身碎骨”形象地勾勒出中华优秀儿女在“登顶的赛事中”奋起直追、迎难而上的大无畏精神，淋漓尽致的诠释了“民族复兴”与“科技变革”的双重“蝶变”。

　　其二，科技与民族奋斗征程。组诗中的《流星中子雨》以“科技皇冠上的明珠”作为新的意象，将“中子”的“中”与中国的“中”一语双关。诗人将科技的智力与中华民族的智力相统摄，诗歌中最有力的“飞翔”“穿越”“冲刺”极具动感色彩。“飞翔”既是芯片刻刀在纳米粒子上的闪烁，又是民族智慧中“缜密心思”的“翅膀”。“穿越”既是纳米芯片“灿烂的光束”以及发动机的“叶片”，又是中华民族“百年征程”的跨越。“冲刺”既是“应力数据”的奋勇迸发又是中华民族“梦”的穿透。此篇诗歌与作者之前发表的《在一片芯片上触摸祖国》遥想呼应，阐释了中华民族的“芯”之所想、“芯”之所向。梁尔源的另一首诗歌《搁在天平上的风机》也是将科技与湖湘精神相融合，阐释了独具湖湘文明的智慧、魅力和魄力，是科技与民族奋斗征程的缩影。

　　其三，科技与生态文明建设。组诗中的《从不豢养神枪手的靶》另辟蹊径。诗人以“启明2号”为背景，积极践行“新时代生态美学理念”，抒写核科技利用的历史性新征程，让核废弃物不再成为世界性难题。中华民族的磅礴智力将核污染问题纳入到生态文明建设之中，发明了ADS嬗变系统。“铅”作为拥有种子数量最多且熔点温度仅有328度的普通材料，以加速度的“质子”撞击“铅靶”，将“核垃圾”中的“钍”元素转化为“铀”，实现了核燃料的“再利用”，这样的壮举是中华民族引以为骄傲的诗歌意象。诗歌中以“从不豢养神枪手”来转喻“铅靶”的“海量”与“磁吸力”，以此“拥抱”氢质子的“魅力撞怀”。铅靶以“厚重”“无畏”“坚毅”之壮美，在近乎光速加速器加持下迸发出“无数的核种子”，它拥有“丘比特的信物”，征服了连“魔力都无法征服的心扉”，“怀孕”“分娩”最普通的意象却能让铀原子“狂奔”和“散射”。这样的诗歌以豪迈大气的壮美，阐述了“铅靶”的科技之美。与此同时，《磁场》将科技的波澜注入诗人的知觉世界。在高能环形加速器的推动下，作者感受到核废弃物的“疯狂赋能”，他身临其境，“瞬间激活了年少时”热血报国的“灼热的血管”。在文本中，诗人始终有着“大我”意识，加速器不仅激活了“小我”，同样激活了“醒狮”般的“大我”，大亚湾松山湖“召回”了“涅槃”后的“凤凰”，让这“傲慢”的世界性难题产生“强烈的震颤”，这是科技革命的胜利，更是生态文明的胜利。

　　其四，科技与生命的曙光。组诗中的《靶向捕快》是对百生生活现实关切问题的积极回应。在“谈癌色变”的当下，“硼中子”以特有的“生物靶向”(BNCT)只针对肿瘤内部，且具有时间短、次数少、损伤小的特点。诗人将“硼中子”化身为“上帝投来的慈祥目光”和“凌然执法者”，捆住“肿瘤上的撒旦”，突出了“诗歌的正义与正气”。梁尔源敏锐地感受科技与生命的深刻关联，他让高科技下的产品带着“善恶分明的利剑”，准、狠、快，且“从不伤及无辜”，从而成为生命的“曙光”。类似的诗歌，梁尔源还发表有《超重机的行为艺术》《泵车用长臂递送橄榄枝》等作品，这些诗歌以关注日常生活的工业意象如“超重机”和“泵车”等为切口，把作者创作的意象美学表达得异常分明。

图片说明：诗人梁尔源在东莞考察散裂中子源

　　三、新工业诗歌的情感之美

　　写作的人都明白，生活中，许多意象不宜入诗。诗人偏好土地、月亮、水井、柴门等古朴而原始的意象。但梁尔源颇具雄心，他从日常生活源中捕捉到新科技带来的新的变化。梁尔源的新工业诗歌虽以“枯燥的”自然科学技术为蓝本，但他以充沛的情感和超常的想象力展现出了当代审美生活化的人文情境。组诗《流星中子雨》以“日常”意象美的捕捉与定格，将科技与日常景物、神化传说相融合，阐发出独具魅力的新工业诗歌“科技美学”。

　　首先，诗人巧妙运用景物的生态美，书写科技之光。《加速器》以“春天”与“鸟”的转喻，充分传达了大亚湾核电站的“加速”；以“潘多拉盒子”的“灵光”、“赫拉克勒斯”的“魔力”转喻“加速器”的耀眼魔力。在《流行中子雨》中，诗人以“蓝天”“黑暗”“待飞”“版图”阐释中子雨的“地理空间”之美。而在《从不豢养神枪手的靶》一诗，则以“高山屏障”“大海波涛”，以夸张的方式，展现“铅靶”之“铁了心”，这是科技对人类的臣服。

　　其次，作者擅长运用“速度”之美，突出科技之新。《加速器》以“赛事”“跨越”隐喻出加速器的“狂奔”之美。《流星中子雨》以“飞翔”“穿越”“冲刺”的速度感，展现“中子”速度和“中国”速度。《从不豢养神枪手的靶》以“一束利剑”“百分之九十的光速”“奔袭而来”“狂奔”“散射”，生动地呈现了铅靶与氢质子的加速度。而《磁场》以“瞬间激活”“跑道上灼热的血管”“舍身取易的质子束”，用极具热度的意象，讲述启明2号核裂变的科技“赋能”。《靶向捕快》则以“捕快”的不凡身手，将手中“利剑”快准狠的切杀肿瘤。《磁场》以“指针移动”“体温”“灼热”“涅槃”“狂奔”“震颤”等关键词，传达了核废弃物再利用的“裂变速度”，展示了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在生态文明建设上的决心与作为。

　　再次，诗人喜欢运用“神话”的意境美，展现科技之力。如《从不豢养神枪手的靶》一诗，诗人以“丘比特的信物”渲染铅靶与氢质子的吸引力。《磁场》以“凤凰涅槃”的比喻，生动阐释了“涅槃”之后的铀核元素。《靶向捕快》将“硼中子”比作“上帝”、把“肿瘤”比作“撒旦”，用善恶分明的正义，维护着人类的生命福祉，彰显了诗人创作的意象追求、审美自觉和浩然正气，而这，也正是梁尔源新工业诗歌的特色所在、价值所在和使命所在。

　　附录——

　　《流星中子雨》(组诗)

　　梁尔源

　　一、加速器

　　那时，推动一个湾区转动的

　　是春天的故事

　　后来，腾出鸟的笼子里

　　新的翅膀成了时尚的加速器

　　如今的松山湖的岸边

　　一个匪夷所思的重器

　　安放在一个梦的心脏里

　　正燥动着一条奔腾了四十年的血管